04/22/16
对俄罗斯导演索洛科夫有所了解的人看完这部影片后,很容易联想到他的另一部博物馆题材电影——《俄罗斯方舟》。的确,两部作品有着诸多相似:原始感的长镜头,纪录片式的旁白,历史碎片的拼贴与错位等等。但是,绝不同于《方舟》对艺术史的留恋,《卢浮宫》的思想内涵更为复杂。显露出导演复现历史的野心,电影是他最为擅长的媒介,而卢浮宫博物馆则是绝佳的载体。
权力的象征
卢浮宫从诞生之初就是权力的象征。"古老世界对博物馆的狂热",皇家艺术宫的地位,让它在几个世纪中被不断复兴。它曾经盛极一时,并在拿破仑时代达到巅峰:"凡是世界上有的,都挂在墙上"。之后也一直得到官方的保护,至今仍然熠熠生辉。而它的历史可以说是法国历史、欧洲历史,乃至西方历史的缩影。"它比整个法国都重要"。它同时也是"世界文化的中心"。几代法兰西君王痴迷于卢浮宫内的艺术品收藏,通过侵略和战争掠夺并收集世界艺术中的奇珍异宝。这种收集的狂热在英、美、俄三国也不分伯仲,所以才会有大英博物馆、大都会博物馆和艾尔米塔什博物馆。
看的时候在想,纪录片这个领域可能真的能更直观地探到导演才华(对电影媒介的理解度把握度)的底,当然也不是越花哨越强的意思,而是…咋说呢……当面对事实,也就是拥有某种意义上的实体的事件的时候,每个人面对的对象是一样的,而又因为真实世界无穷的广度,你观看(呈现)这一对象的视角(手段)又是无尽的,这时候对应了其内在世界的所选择视角(手段)就有直观比较了,比如我就知道让我去拍任何一个博物馆我是打死也想不到像索科洛夫这么去拍的,太绝了
所有伟大的虚构电影都倾向于纪录片,就像所有伟大的纪实文学都倾向于小说。
——让-吕克•戈达尔,1985:181—182
一、
戈达尔的这句话已经为我们标示出一个悖论:虚构将抵达真实,追求真实将自身瓦解。我们也许可以举出两部电影来说明这一论点:《阿玛柯德》与《少年时代》。(扩展阅读:http://movie.douban.com/review/7373465/)
这种现象,尤其是在意大利新现实主义之后,不断被揭示出来。新现实主义在影像真实性上所带给我们的有两点:基于理念变革形成的制作新方式,实景拍摄、非职业演员、自由创作等等;同时随着电影技术的发展,电影在还原现实的感知上有了更多的可能性。后者被另一一场运动所标示——发生在20世纪90年代的“道格玛95运动”追求手持摄影的真实质感让影像在捕捉现实的能力上迈出了一大步。
这就导致了一个问题,当影像不断地“真实化”后,某种自我瓦解便在内部产生。电影看起来与纪录片越来越接近。这种现象在某种程度上不是被欧洲电影人所预见,而是借助几乎发生于同时的伊朗电影人的一系列杰出创作被告示出来。
醒醒,安东•巴甫洛维奇,假如您还能醒来的话,请睁开眼睛看看您的剧中人忧郁地眼望着的未来,所有与幸福、与高尚的工作一道如同咒语般念叨着的未来,在一百年后如何变得更加虚弱。残忍的19世纪末业已过去,而人类居然平安渡过了又一个残忍的世纪末。
契诃夫并未醒来,还有托尔斯泰,叙述者挽歌般的俄语旁白所唤回、所对话的幽灵没有一位属于俄罗斯。影片自始至终来自作为导演的索科洛夫的俄国人视角(讨论有关这部电影的任何内容时都应切记),而法国是映出了俄罗斯长久的文化焦虑的一面镜子。谈论巴黎即是谈论圣彼得堡,谈论卢浮宫时,冬宫始终作为一条平行的暗线隐伏于叙事的背面,“这博物馆的价值远超整个法国……谁能想象没有卢浮宫的法国呢?谁又能想象没有冬宫的俄罗斯呢?”而谈论上个世纪众多大浩劫的其中一场中不设防的安全孤岛,也即是谈论本世纪。
“什么在眼前等着我们?”
“自由,平等,博爱。”
“我亲爱的玛丽安娜,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自由,平等,博爱,戴红帽子的法国女人如同受到某种启示般出神地说
《德军占领的卢浮宫》是俄罗斯大师级导演亚历山大·索科洛夫的最新作品,在2015年威尼斯国际电影节上大获好评,场刊评价高达3.7分,位列第二。
本片也是我个人的2015年度十五佳影片之一,另一部同样在形式上剑走偏锋突破常规的佳作是格林纳威的《爱森斯坦在瓜纳华托》。这两部影片正好可以对照着看,在手法和气质上还是大相径庭的:前者节奏和缓不疾不徐,以流畅的长镜头为主,叙述基调厚重悲沉,科普与历史解说所占比重不低,没有那么主观化,而后者则节奏迅急凌厉
《德军占领的卢浮宫》独裁者的历史之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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